第二章沧海古流之白鹤万象 百世千劫_牧天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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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沧海古流之白鹤万象 百世千劫

  三界圣山乃天地奇地,神州往生界、魔州修罗界、天州无量界在此交汇,有上古阵法禁制,周遭数百里不能御风御剑。

  要想上圣山,玉龙寒索是唯一通路,想在玉龙寒索上来去自如,唯有沧海古流秘传的轻身之术。

  否则即使功高如当年幻花者亦不敢在玉龙寒索上停留,只能借力而过。

  神郎施术时就怕"幻花之魅"破了冷玉的轻身之术,使她跌下玉龙寒索,那定会坠入万劫法阵,故此留有余地,加上冷玉本身已进天仙下境,花瓣一散,幻境便失。

  冷玉神智恢复,见眼前神郎,负手而立,此刻才发现他的虽仙姿翩然,可双鬓已有微霜,不复当年,心中一酸。

  幻境的余韵犹存,冷玉望了望神郎,道:"神......神郎,你为何不过玉龙寒索?"

  神郎听其呼自己昔日之名,不知幻境之中冷玉到底看到了什么,听其发问,如鲠在喉,不知如何作答。

  冷玉见他不语,以为神郎自持功高盖世,不屑偷过,苦笑一下,道:"神郎,你的'神龙九变'已可身外化身,到了可穿越虚空,无天无法之境。我沧海古流有你这样的弟子,师父一定会高兴的。"

  冷玉的笑容让人乃以琢磨,顿了顿又道:"'幻花之魅',哼,看来幻花把她一身的神通都传给了你。"

  说罢,心中凄苦,突然冷笑不已,笑声中似有千万哀怨,而且贯注了仙家灵力,冷笑之声让群峰震动,经久回荡,让人听之生寒。

  神郎一见,不知如何是好,道:"玉儿,你......"

  冷玉不待她说完,身上的披风已被灵气鼓荡飞舞,抢声恨道:"神郎,神郎,你一生是错!一错当年不该背师下山,结识幻花;二错十年前不该为了幻花,闯下圣山;三错十年后不该再来圣山,扰师父安宁;四错你更不该用'幻花之魅'对付玉儿,再辱于我。幻花当年曾闯入圣山,破我清净,辱我师门,夺我所爱,让我孤苦终生。神郎,你当我仙心百年,便真无恨吗?"

  冷玉说到最后,声色俱厉,眼角欲裂,却又滚下泪来。

  神郎本就心中有愧,冷玉原本温柔可人,此次自己来圣山,她也不过冷漠相对,从未见过如此动怒。自己原想用"幻花之魅"制住玉儿,哪想到这些关节,不免一时语塞。

  再见冷玉腾空而起,悬在虚空,披风鼓荡,白衣胜雪,面带清泪,眼中却透献出一股决然神色。

  她在空中连化七个法身,姿态各异,似白鹤凌空,翩跹起舞,变化身姿。有的如淡静独立,悠然忘我;有的顾首琢羽,抬头遥望;有的引颈长鸣,回旋飞舞。真是幻化无端,且山谷中隐隐萦绕鹤唳之音。

  神郎一见,心道:"灵鹤七幻?"

  神郎冷玉虽师出同门,师父更早就勘悟天道,通天彻地,千年前便达天仙上境。但二人所习术法却不尽相同,"神龙九变"与"灵鹤七幻"分别是他们的独门轻身之术。

  若论快速迅疾"神龙九变"为上,若论轻灵幻异"灵鹤七幻"更胜一筹,也唯有这两种术法可以让人在圣山下悬空定身,不过此时,冷玉用出此功,神郎却是不解其意。

  神郎再看冷玉,只见冷玉双目微闭,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,脸色雪白,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白雾。

  眉眼头发,披风衣裙,业已结有冷霜。周遭的风雪冷气,居然缓缓的散开,似乎怕碰到冷玉身上散发出的冷气一般,与方才冷玉借用山间冷气化成冰刺、雪柱截然不同。

  神郎顿感天地一变,周遭风雪减缓,可是山谷之内嗡嗡低鸣,冷意骤升,以神郎的仙体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。

  空中的云似乎都带着冷气,天地惨白一片,这分明是冷气凝成的世界。

  神郎忽的想起一事,惊叫:"白鹤万象诀,玉儿,不要......"随声一动身形,神龙九变展开,九道青影,直扑冷玉。

  可为时已晚,天空中冷玉灵鹤七幻展开,七个法身,变幻万千至冷寒气,遮天蔽日,夹杂响彻云间的凄厉鹤鸣,扑向神郎。

  神郎大叫不好,白鹤万象诀乃是沧海三大至上神诀,可此功唯有天生异秉才能练成,因它是把自己的仙灵之气完全逼出体外,化成天地至寒冷气,功力极致时,瞬间可冻万物。

  不过对施功者本身反噬极大,如不是天生九阴之体,就算你是仙尊的修为,运功后也定会冷气回体而亡。

  冷玉并非九阴之身,此刻强行运功,明显是自寻死路。神郎万没想到冷玉盛怒之下居然施展此诀。

  此时避无可避,神郎忙双手结印胸前,灵力遍布全身,头顶不知何时浮起一盏古灯,青焰摇曳。再见神郎双掌一分,掌心一团淡青色火焰跳动不已。

  神郎大喝一声,小小的青焰居然一窜数丈,右手火焰飞出,环绕于身,火焰飞速流转,把神郎周身护住。左手火焰,却是打向冷玉。

  只见冷玉的万道冷气,撞到神郎的环身火焰之上,数十丈高的云雾升腾,恰似无数莲花炸开,呈现异彩流光,多数被破。

  可白鹤万象诀乃沧海神技,神郎虽有古燃青灯诀护体,但那淡青色的火焰,还是被击散,上百道冷气正中神郎,顿时结成厚厚的冰甲,把神郎的半个躯壳包其间。

  普天之下,大概唯有神郎能经此一击,若是换做别人,此时怕已是一具冰尸。

  神郎暗道:"幸好玉儿的白鹤万象诀并不精纯,而且似乎出手时尚有余地,自己的功法又正好克制于她,否则自己焉有命在。"

  默运'古燃青灯诀',身上冰甲才慢慢融化,想把它化气而散却是不能。

  由是如此,神郎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,胸口也是一时麻木,毫无知觉,躯体灵力流动极缓,阻塞不已。

  神郎不由心中苦笑:"自己出师以来,还是首次被人打的如此狼狈。这人却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妹妹。"

  再见冷玉飘落在寒索之上,脸色青灰,浑身上下都挂满了冷霜,在铁索上晃了晃身,勉强支持住,可神郎发出的那道淡青色火焰,却围着她回旋不散。

  神郎定了定神,轻唤道:"玉儿!"就要近身前来。冷玉睁开双眼,使尽力气道:"你不要过来!"

  神郎一听,怕冷玉有所闪失,不敢上前,急道:"玉儿,你强行使用'白鹤万象诀',冷气回体,这又是何苦?"

  冷玉惨然一笑,刚要说话,口一张,吐出一口鲜血,忽地急退身形,飘落在寒索尽头,背倚圣山石壁。

  神郎站在数十丈外,不由也向前了几丈,却不敢贸然近前,知道冷玉真气涣散,如不靠住崖壁,恐怕难以在玉龙寒索上支持,哪里还敢轻易触怒于她。

  此时风雪忽停,铁索也不似方才那般摇晃,群山静穆,似乎都在等待与观望。

  冷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,眼见那淡青火焰消失,自己躯体的寒气也十去七八,望了望神郎,道:"我可以输给你,但绝不能输给幻花。"

  深吸了一口气,又道:"神郎,你果达天仙上境,直追师父。我的白鹤万象诀虽不真纯,但你若不是为了救我,竟不能伤你分毫。你的'古燃青灯'随心而发,呵呵......"

  说道此处不由"咳咳"几声,嘴角又溢出鲜血来。神郎急道:"玉儿,那你就让我去见师父吧!你我何必苦苦相斗。"

  冷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,冷笑道:"呵呵!师父有命,我怎敢像你当年一样违背师命。沧海传人,为守护而生,想过去除非杀了我,可如今我的修为远不如你,还要受你恩惠,真是有辱师父。看来唯有......。"

  说时,一扬眉头,右手一扬,一道龙吟,划破天际。

  冷玉手头顶悬起一把泛着冷青色光芒的仙剑,芒尾幽青数十丈,如在这深谷之中现出一道青色闪电,圣山之上一切都黯然失色。

  神郎大惊,比看见冷玉施展白鹤万象诀时还要惊异,大声道:"穿云之剑!玉儿,这......这......这......,师父竟然......"

  冷玉眼望苍穹,道:"穿云之剑,可刺青天!神郎,现在你可死心?"

  神郎愣了一愣,突然惨然一笑,似乎想通了一个问题,道:"穿云之剑乃沧海镇山神器,今见穿云,如见恩师。穿云之剑,可刺青天!师父赐你此剑,你便用'苍生永祭诀'吧!死在穿云剑下,神郎此生无憾!"

  说完双眼一闭,却面带微笑,如同年少时温暖的笑容。

  冷玉望了望神郎,眼中突显温柔之意,缓声道:"神郎,你错了。师父如要你性命,何待今日?你可知我只要祭起穿云,便可斩断这玉龙寒索。"

  神郎睁眼惊道:"什么?斩断玉龙寒索!"

  相传这玉龙寒索本是天州无量界的九天白龙,被沧海收服于此,不知几多岁月,沧海祖训'寒索断,群峰变',到时山崩地裂,三界圣山也不能幸免。

  冷玉见神郎变了脸色,道:"师父知我恐不是你的对手,故命我万不得已可以斩断寒索,也不愿见你。神郎,如此这般,你还有何奢望?寒索断,群峰变,你......"

  神郎听了此言,面颊抽动,突然仰天长啸,泪如雨下,高喊:"师父-"堂堂男儿,竟然泣不成声,或许十年来的苦楚均发泄在这一场痛哭里。

  冷玉见神郎如此,缓缓闭上眼睛,良久方睁道:"神郎不必如此。师父视你如子,也许终有一日,会见你的。沧海传人,唯有你我。师父未逐你出师门,便是留有余地。不过......"

  神郎一听有转机,止住悲声,道:"不过怎样?"

  冷玉道:"不过你需发誓,没有师父召唤,永不踏入三界圣山。免得......免得师父再生新怒。"

  冷玉见神郎似有所动,又道:"日后我会替你求情,若干年后师父也许思念于你,肯与你见面,恕你之罪也有可能。"

  神郎此时方寸已乱,听冷玉如此说,原本以为此生见师父无望,此时仿佛逮住了一根稻草,也不细思量冷玉之言,叹了口气道:"玉儿,那要多久?"

  冷玉略一沉默,道:"师父的脾气你清楚,少则一二十年年,多则百年,都有可能。你我修仙之人,还不是弹指一挥间!"

  神郎黯然点头,良久才道:"神郎发誓不得师父召唤永不入圣山。"顿了顿,又道:"神郎罪不可恕,可一旦圣山有变,天魔之路若有异样,万载浩劫降世,我定赶回圣山。"

  冷玉见她发完誓愿,脸上现出笑意,突然柔声道:"神郎放心,神州人找寻天路数千年,可唯有幻花误入圣山。天魔路口九幽镇魂灯不熄不灭,一切如旧。放眼神州,除了你怕也无人是我敌手。浩劫若来,我让雪鸟前去寻你便是。"

  神郎这才似乎放了放心,望了望圣山,道:"师父,弟子等你召唤!"转眼又对冷玉道:"玉儿,你的伤?"

  冷玉笑笑道:"有师父在一切无妨,你下山吧!"

  神郎似有不舍之意,但踌躇了一下,道:"玉儿保重,替我叩拜师父。"

  说罢转身要渡索而走,冷玉心中一痛,高喊道:"神郎!"

  神郎转身,见冷玉流下泪来,如梨花带雨,神色复杂。

  冷玉目视神郎良久,似乎要把其永远地印在眼中,刻在心上,幽幽道:"神郎,百世千劫,凄风苦雨,自有玉儿为你抵挡。圣山一切,勿牵勿挂!"

  二人眼神交错,似有千言。

  神郎知道,冷玉深情,今世无以为报,想说什么,却仍旧如鲠在喉。猛一点头,长啸一声,山谷回音,一挫身形,展开神龙九变,虚空中结印,青芒一闪,消失不见。

  冷玉茫然相望,可是山高几重?那青色身影,不见在虚空里,不见在淡淡风雪之中,也不见在冷玉的婆娑泪眼里,亦如十年前消逝的背影,谁知有情还是无情。

  十载的光阴,十载的思念,十载的等待,难道就是为了这生死的一战吗?还是为了彼此对望的一眼?

  天地依旧一片苍茫,雪落有声,却是无情。

  圣山,石室。冷玉回到了此地,心力憔悴,牵动内伤,又吐了几口血,脸色惨白如纸。

  推开左首一道石门,里面烛光通明,却烟气缭绕,内设香案,上供灵牌"先师沧海麻姑之位"。

  冷玉走至案前,上了一柱香,跪在蒲团之上拜了三拜。拜罢,她突然放声大哭,似有万千苦楚,其声悲恸凄绝。

  可是这山腹石室之中,唯有袅袅青烟和师父的灵牌听得见冷玉的悲声,却又默默无言,那早已消逝的背影此时却又应在何方?

  良久,冷玉止住悲声,颤声道:"师父,神郎悔过。他的修为已入天仙上境,您仙界有知,当可告慰。可玉儿不孝,不敢让他来此拜祭,玉儿妄揣师意,定也不愿其负罪自刭。弟子代师哥九拜恩师!师父仙灵不散,保佑与他!"

  说罢,冷玉眼角噙泪,恭恭敬敬拜了九拜,仿佛在为神郎赎过,又似乎在为神郎祈福,也许心中万千思绪,不知是何滋味。

  不过在这斗室之内,冷玉的身影却显得无比凄然。

  拜罢,冷玉起身,默默地出了石室。

  圣山外。冷玉身法连变,飞向峰顶,虽然有伤在身,但冷玉依旧仙姿翩然。不知这圣山山高几重,云雾之中,冷玉停在了一座云海洞处,迈步步入,行了百丈,豁然开朗。

  洞中央灵力波动,乃是一座法阵,无数印符密咒漂浮在虚空之中,散发金光。

  抬头看法阵上方,居然还有一座洞,天光微露,波光潋滟,水汽氤氲,竟是一座仙池封在洞顶。

  更奇处乃是仙池之中竟漂浮一人,赤身仰卧,不见面容,唯有近丈长的黑发散在仙池之中,微微波动,默然无声。

  从背影看,那人身材长长,料想该是一位俊美的男子。

  冷玉抬头望了望,双手结印,嘴中念动真言,虚空之中光华闪动,九盏古灯漂浮环绕在法阵四周,蓝色灯焰熠熠,冷玉微微点头。

  可突然,一盏古灯,摇曳不已,险些熄灭,冷玉神色顿变,仰望头顶浮尸,却一切依旧。

  那盏古灯却已恢复如初,冷玉双眉紧锁,暗道:"灯火摇曳,妖孽必生!"

  冷玉手中印诀一收,九幽镇魂灯隐入虚空,抬头望了一眼洞顶的浮尸,叹道:"镇魂三万载,你难道真会破关而出不成?这神州往生界,莫不是要遭劫难。"

  冷玉出了山洞,眺望云海,愀然独立,无限落寞,又想起那青色身影,自言自语道:"百世千劫,冷玉独挡。"

  此时风雪又紧,冷风猎猎,衣裙翻飞。天高地迥,群山渺然。除了风声,万籁无音。

  亿万年的岁月,似乎都可在这落寞中流走。

  突然天边鹄鸟的一记清脆鸣叫,划破天际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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